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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麥奥登斯大學收藏了9000多件人腦標本 數量世界最多

丹麥記者麗莎‧索加德(Lise Sogaard)從小至大不時會聽見家人竊竊私語,悄悄地提及某些家族的秘密。大家都不願公開討論這件事,似乎說了出來會令大家更心痛。

雖然麗莎對此事知之甚少,但從家人的言談間,得知這件事是關於一位姨婆的。她似乎沒有露過面,只在祖父母家中牆上的一張照片出現,拍照時她還是小女孩。

後來麗莎知道相片中的姨婆名姬絲汀(Kirsten Abildtrup),是祖母英格(Inger)的妹妹,她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麗莎說:「我記得當時看著這個女孩,心想:『她是誰?她發生了甚麼事?』但事情令人有一種恐怖故事的感覺。」

事隔多年,直至2020年的一天,麗莎去看望祖母,當時對方已經90多歲,住在丹麥哈德斯萊烏的一家養老院。麗莎終於問起姬絲汀的事,祖母也好像一直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但話匣子一打開,湧出了很多麗莎從未想過的事。

姬絲汀出生於1927年5月24日,在五兄弟姊妹中排行最小。英格記得姬絲汀小時候文靜而聰明,兩姊妹非常要好。但在姬絲汀大約14歲時,情況開始發生變化,她很易動怒,有時哭個不停,這令英格很傷心,更問媽媽這是不是自己的錯。

麗莎。索加德的家族照片,前排左二是她的姨婆姬絲汀。

英格說:「有一年聖誕節,我們一家原定去探望其他家人,兄弟姊妹都去了,但是我的曾祖母、父親和姬絲汀卻留在家裡。」當他們返回家中,卻發覺姬絲汀不見了。事實上,姬絲汀被送進醫院接受治療,此後她經歷漫長而痛苦的療程,最終在1951年離世,終年僅24歲。她入院前,遭診斷得了精神分裂症。她死後,大腦被移除,可能仍存放在一家研究所內。

當時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不久,丹麥和歐洲其他國家回復和平,但卻出現了大量精神病患者。各地都建立了精神病院,為病人提供護理。丹麥著名精神科醫生史卓格林(Erik Stromgren)和拉瑞斯‧艾恩拿臣(Larus Einarson)有一個想法,由於醫院的精神病患死者常被解剖,倒不如將他們的大腦移除,保留下來作研究之用。

奧爾胡斯大學(Aarhus University)醫學科學史學家和研究顧問湯瑪斯‧厄斯萊夫(Thomas Erslev)估計,在1945至1982年間死亡的丹麥精神病患者中,有一半在未經同意下被移去了大腦,送到奧爾胡斯的里斯科夫精神病院(Risskov Psychiatric Hospital)屬下的腦部病理學研究所。

厄斯萊夫說,大約5年後,病理學家克努德‧奧格‧羅連遜(Knud Aage Lorentzen)接手了該研究所。此後30年,羅連遜共收集了9,479個人類大腦,相信是世界上同類收藏中數量最多的。1982年,羅連遜退休,這些大腦標本就一直遭擱置。

2018年,這家研究所由於缺乏經費,這些大腦標本遷移到該國南部歐登塞市的奥登斯大學(University of Odense)。

目前在奥登斯大學一座地下室,擺放著無數儲物架,上面放著標有數字的白色大桶。這些大桶盛載的全是人腦標本,都是由精神病患者的遺體取出的。其中大約有5,500個死者患有癡呆症、1,400人患有精神分裂症,400人患有鬱躁症;另有300人患有抑鬱症等。

哥本哈根大學(University of Copenhagen)的精神病學史專家瓦斯柏‧克齊克拉格(Jesper Vaczy Kragh)解釋說,這些人腦標本在1945年是用作「一項實驗性研究」的,史卓格林和他的同事可能認為,也許能在這些人腦中找到關於精神病病發的部位。

然而,這些大腦是在未徵求死者或家屬同意下移除的。克齊克拉格指出:「這些都是公立的精神病院,外界也沒有過問院內的事。」他又說,當時病人權益並非優先考慮,民眾反而認為,當局應保護社會免受到精神病患者傷害。

此外,精神病患者得不到尊重,例如在1929至1967年間,丹麥法例要求精神病患者送入精神病院前必須接受绝育。在1989年前,精神病患者若要結婚,必須取得特殊豁免。

現在這批人腦標本由病理學家馬田‧尼爾森(Martin Wirenfeldt Nielsen)負責管理,他說:「過去丹麥人死後都要解剖驗屍。這只是當時文化的一部分,驗屍不過是另一項醫院程序。」

由於丹麥國民死後要經歷的程序已改變,加上尊重病人權益的意識抬頭,1982年起不再有新的人腦標本加入這批收藏。但關於如何處理這批人腦標本,曾經過漫長而激烈的辯論。1987年,丹麥成立了國家倫理委員會,該會裁定,這些標本應該予以保留,並在有條件下用於科學研究。

丹麥心理健康會(Danish Association for Mental Health,簡稱SIND)前總裁克努德‧基斯甸臣(Knud Kristensen)說:「既然我們有了這些標本,最好能真正用於研究。」他認為,問題是沒有足夠資金進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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