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台灣失明鋼琴家許哲誠於Color of the Night 2011合奏(圖:Phoebus Chan’s Facebook)
甫步入大澳佛教筏可紀念中學的禮堂,就聽到陣陣悦耳的鋼琴聲。這首曲子是耳熟能詳的“You Raise Me Up”,而演奏者正是年輕的鋼琴家——Phoebus(陳雋騫)。只見他十指在鍵盤上輕快地舞動著,指尖所流瀉出的每個音符都是如斯的悠揚清脆。
在Phoebus的眼中,音樂是種語言,鋼琴則像個戀人。他個性開朗,喜歡談天說笑,燦爛的笑容加上俏皮表情,讓人很難想像這樣的他,五歲才懂得講話,而且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救命呀!」
盪鞦韆的歲月
Phoebus在家中排行第二。比起一般家庭來說,他的出身尚算富裕。父親是位大學高級行政人員,母親則是小學老師。不過,這樣的家庭環境似乎沒有為他的童年增添快樂。
Phoebus小時候體弱多病,兩歲時動過兩次手術,留下了後遺症,人也因此變得反應遲鈍,導致身邊人都懷疑他的智商出了問題。剛綵排完的Phoebus在接受我們訪問時,仍帶著微微氣喘:「當時我整個人傻乎乎的,父母以為我的智商出問題,身邊人也不多理會我。我就呆在家裏那個四支腳的鞦韆上面,吃喝拉撒睡。
「直至某天,鞦韆的其中一條繩斷了,我迅速地抓住另外一條繩,然後喊:『救命呀!』爸爸媽媽聽到我喊救命,異常興奮地說:『原來這個兒子懂得講話的!』」而那時候他已經五歲了。
保護我的鋼琴戀人
大抵是基於Phoebus身體素質的原因,雙親對他並沒有特別要求。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姊姊的身上。他姊姊十分能幹,不負父母所望,贏盡校內外的各項比賽,包括兒童故事演講。十三歲便以優異的成績取得英國皇家音樂學院LRSM演奏文憑的奬學金,前往英國進修音樂。
也許是一種「弟妹仰望兄姊」的心態,Phoebus也決定跟姊姊去學鋼琴。但天意弄人,他總是跟三甲擦身而過。「最厲害的一次是拿了第四名,於是父母親覺得我不可能從事音樂,後來便逼我念書。」
從父母的角度來說,這種望子成龍的心態是人之常情,不過Phoebus並不願接受,加上反叛的性格,令他抗拒父母的安排。「他們越是逼我讀書,我越不想讀。於是,我想辦法逃避。如果是因為睡覺、看電視而不做功課、不讀書,一定會挨打。所以,唯一可以不讀書又不用挨打的方法,就是練琴。
「我一坐就坐好幾個小時。另外,在學校裏,我是歌詠團的司琴。指揮的只會責罵唱歌的人,不會罵彈琴的,於是我很安全。歌詠團人多,練歌時少一個成員,沒有人會知道。相反,我生病就變成很大件事,因為沒人彈琴。所以,我在那裏變成很重要。
「慢慢地,鋼琴成為了一個保護我,不受外來滋擾的地方,這八十八個琴鍵就像是一個能夠保護我的戀人。」
音樂是一種語言
音樂和語言具有相同的特性──都是由心所產生,並藉由聲音來表達人的思想和感情。悅耳動聽的音樂猶如柔言愛語一樣,都同樣令人窩心溫暖。相反,嘮叨不休的牢騷會使人煩躁。
「對我來說音樂是一種語言,我喜歡用鋼琴與人溝通。不同的是人藉由說話表達想法,而我卻藉由音符表達感受。有人好奇問我,為甚麼只聽一次便記得如何彈奏?其實,如果單純地把音樂看成語言,那麼你現在講一句話,我可以重複你講過的話。這不是很簡單嗎?」
音樂要是一種語言,那麼我們應該怎樣成為一位好的聆聽者呢?Phoebus用聽音樂會作譬喻解釋:「很多人聽完一場音樂會,都會說『沒我想像的那麼好聽』。這其實說明大家是抱持著預設某種立場或心態去聽的,而不是單純地去聽,這樣難以引起共鳴。聽別人講話的態度要像聽音樂一樣,應該要敞開一點,開放一點,才能接受他人的想法。」
反過來說,演奏者也要像說話者一樣用心。「彈琴除了需要手指,還需要借助我們的手腕和身體的力量,然而它們都只是工具。而身體的控制,最重要還仰賴我們的心。所以,談到最後就是感情。從心出發,結合身體手指的掌握,彈出來恰到好處,別人才會起共鳴。」
參演 Color of the Night 2011(圖:Phoebus Chan’s Facebook)
Phoebus出席今年香港青島國際藝術文化音樂交流會(圖:Phoebus Chan’s 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