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一個早上,大約8時,在印度泰米爾納德邦(Tamil Nadu)的班本島(Pamban Island)阿卡爾夫人(Akkal Madam)海灘上,陽光刺眼,天氣炎熱。沙灘上聚集了一群婦女,身穿印度傳統的貼身上衣和紗麗(sari)裙,色彩鮮艷。她們以採集海中的海藻為生,正細心地用綳帶綑著手指,以免手指被海中的石頭和珊瑚礁割傷,大概要花上20分鐘才將十隻指頭綑好。
今年已經60歲的巴加瓦西(Bhagavathy)說:「我們用過手套,但手套容易被水流沖去,如果沒有保護,就 很容易受傷。」她住在5公里外的奇納帕林(Chinnapalam)村,每天早上與其他婦女一同乘搭的士前來工作。
7歲開始,巴加瓦西已經從事採集海藻的工作。她的裝備,除了身上的衣服,就只有綳帶和潛水鏡。她們不穿蛙鞋,腳上只踏著日常穿著的膠拖鞋,在腰間繫著一個不織布袋就下水。
「海女」每次下水,可在水裡逗留兩至三分鐘,期間盡量採集海藻。她們每天通常由早上8時工作至下午3時,期間不斷潛入水裡採集。
她笑說:「膽子小的都做不來,所以這裡很少男性。」
泰米爾納德邦位於在印度南部,與斯里蘭卡一海之隔。班本島是該邦的外島,有鐵路和橋與大陸連接,島上自然生態豐富,有4,000多種植物和生物,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重要的「生物多樣性熱點」(Biodiversity hotspot)地區。在這裡的海岸,約有5千人從事採集海藻的工作。
海藻可作食用、製造藥物和化學物,近年,科學家和研究人員以海藻製成環保的纖維,由此造成作為包裝材料的生物塑膠(Bioplastic)。
另一位「海女」穆尼亞瑪(Munniammal)今年50多歲,她說:「這是我們的生計,由我們的祖母和母親開始,就已隨同男性出海,他們打魚,女性就採集海藻。」她說,每日可賺到3至4美元。
阿卡爾夫人海灘的水質並不清澈,一片污濁,水中有氮和鏻等礦物質,有利海藻生長和繁殖。
因應潮汐漲退,「海女」每月在新月至滿月的12日間採藻,因為這段時間水流較弱,下水較為安全,海藻也容易生長。月滿過後,約有9天時間停工,好讓海藻再次繁殖。
另一批較年輕的婦女也會採集海藻,她們通常乘坐漁船到班本島外21個無人居住的荒島海域採集。賽妮安姆爾(Seeniammal)每天早上5時,與其他位婦女租賃一艘漁船出海,到達適當地點,就會下水採集海藻,雖然每天要付船費1美元,但她每日可採到10公斤海藻,賺到約6美元,比在近岸採集收入更多。
然而,不論在近岸或出海採集,這些婦女每天都要面對風險,除了海裡的尖石和珊瑚礁,還可能遭有毒的石頭魚(Stonefish)剌傷。石頭魚毒性很強,喜歡躲在岩礁下。賽妮安姆爾說:「我幾年前曾被石頭魚剌傷,感覺到劇烈剌痛。我雖然很快獲送到醫院救治,但仍感到很虛弱,要幾星期才復元。」
此外,若同船有任何一位「海女」感到不適,她們都要立即折返,當天就要白白支付船費。
1986年,當局將附近一個範圍劃為禁區,禁止裡面採集海藻,違者可被判入獄三年,令「海女」的生計受到影響。在1990年代,印度科學和工業研究所(Council of Scientific and Industrial Research)屬下的中央鹽和海洋化學研究所(Central Salt and Marine Chemicals Research Institute)曾敎導婦女在魚排上種植非本生的紅海藻(Kappaphycus alvarezii),協助她們增加收入。
2008年,《當代科學》(Current Science)期刊發表的一項研究,指這種海藻破壞地區的珊瑚。但有關研究未有結論,「海女」很快又重新回到海上採集海藻。
這些婦女更是家庭的支柱,當地男性酗酒的問題十分嚴重,他們捕魚賺來的錢都花在喝酒,反而要婦女承擔家庭的開支。一位林務官員馬亨德蘭(Mahendran)說:「我衷心敬佩這些婦女,她們擔起了丈夫的重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