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獲譽為「森林之」王,但牠們可能永遠不會想像到,棲息地的螞蟻產生的生態連鎖反應」引發地貎出現巨大變化,也會影響獅子的獵食習性。
今年1月在《科學》(Science)期刊發表的一項研究指出,在非洲肯尼亞萊基皮亞(Laikipia)的草原地區有一種大頭蟻入侵,驅逐了原本在該地區的金合歡樹(俗名哨刺金合歡,whistling thorn tree,學名Vachellia drepanolobium)寄居的本生螞蟻,結果導致大象過度啃食這種樹木,又令獅子在捕獵斑馬時失去掩護,迫使獅子改變捕獵習性,轉而捕獵的較難捕獲的獵物:非洲水牛(Syncerus caffer)。
這項研究由懷俄明大學(University of Wyoming)的生態家道格拉斯‧卡馬魯(Douglas Kamaru)領導,成員有來自世界各地保育和學術機構的研究人員,包括大自然保護協會(Nature Conservancy)、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內羅畢大學(University of Nairobi)和格拉斯哥大學(University of Glasgow)等。
未有參與這項研究的英國保育組織「國際野生動植物組織」(Fauna & Flora International)生態學家梅莉迪絲‧帕爾默(Meredith Palmer)指出,研究展示了生態系統的複雜性,也顯示「牽一髮動全身」的情況,出現任何微小改變,整個系統就會作出反應。
在肯尼亞草原出現的生態改變,源於豆科植物,在非洲很常見,對東非草原的生態系統極為重要。這種樹的枝葉和果實蛋白質含量高,營養豐富,因此成為長頸鹿等草食動物的糧食,特別是金合歡樹的根部十分發達,即使旱季時,其他植被往往會枯萎,而金合歡樹卻依舊生長。
金合歡樹也讓本生的舉尾蟻(acacia ant,學名Crematogaster spp.)棲息,並提供花蜜。螞蟻會保護這種樹免受草食性動物侵害,例如會刺痛來吃食合歡樹樹葉的非洲草原象(Loxodonta africana)。
然而, 2000 年代初,原產於印度洋島嶼的褐大頭蟻(Pheidole megacephala)突然在肯尼亞出現,影響了當地的的生態系統。這種熱帶大頭蟻攻擊舉尾蟻,並吃掉其幼蟲,將舉尾蟻驅離該地區,讓非洲草原象大量啃食金合歡樹,大大改變了當地的自然景觀。
另一方面,金合歡樹減少,也令獅子難以找到藏身之地,在捕獵斑馬無法獲得掩護。於是獅子將捕獵的注意力轉向水牛,但水牛身體大得多,而且往往成群結隊行動,令獅子的狩獵更加困難。
為了解這種情況,研究團隊在肯尼亞奧爾佩傑塔保護區(Ol Pejeta Conservancy)的360多平方公里草原上建立了十多個研究區,監測每一個區域的景觀能見度、平原斑馬(Equus quagga)的群族數量、熱帶大頭蟻的出現模式,以及獅子獵殺斑馬的情況。團隊又捕獲六隻母獅,為牠們戴上有全球定位系統的頸圈,以監測其活動情況。
經過三年監測,團隊發現,非洲草原上有大頭蟻出現的區域,樹木和灌木叢覆蓋面積急劇減少,使獅子很難偷偷靠近和伏擊斑馬;相較之下,在沒有熱帶大頭蟻入侵的地區,獅子殺死斑馬的頻率幾乎高了兩倍。
讓專家感興趣的是,獅子可能已經適應環境轉變。獅子捕獵主要獵物的機會減少了,但區域的獅子數量卻保持穩定。根據其他研究數據,研究團隊發現當地獅子已轉而捕獵其他動物,例如在2003年,斑馬佔獅子獵物的67%,到 2020 年已下跌至 42%,在同時期,獅子捕獵非洲水牛的數量則從0%上升到42%,但目前尚不清楚這種獵食轉變是否可持續。
卡馬魯指出,團隊不知道未來會發生甚麼事,但獅子捕獵水牛達較捕獵斑馬困難,也需要消耗更多能量,水牛有時甚至能殺死獅子。
其他專家也想知道,如果獅子繼續捕獵水牛,會否令數量減少,或者斑馬會否因面臨的捕獵壓力減少而數目增加。另一些學者則認為,有必要研究熱帶大頭蟻的傳播方式,目前該入侵物種的前進速度約為每年 50 米。
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的生態學家凱特琳‧蓋納在《科學》發表評論說:「這些我們可能看不到的微小昆蟲可以在景觀層面造成巨大變化,徹底改變草原的景觀,並影響到草原之王的獅子。這一切都始於這些小螞蟻,別小覷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