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籍東非布隆迪的長跑好手喬伯特・杜赫邦爾(Gilbert Tuhabonye)每天早上5時半就出門跑步,臉上總是掛著微笑,是大家眼中的「陽光先生」。這位美國德州奧斯汀最大跑會Gilbert’s Gazelles 的創辦人和教練,右臂、右腿和背部都有大片的痂,是他30年前在家鄉遭逢種族仇殺而遺下的傷痕。今天,他積極投入扶貧工作,協助布隆迪人改善生活,包括當年要殺害他的胡圖族人。
喬伯特在布隆迪山區的農村家庭長大,家裡種玉米、碗豆和高粱。他跑步到水井打水,跑步到市集,跑步上學,跑步趕牛⋯⋯是當地孩子的生活日常。他憶述小時候很樂意擔當家中的「跑腿」,隨時聽候媽媽和祖父的指示,因為他很喜歡跑得快的感覺。
1993年,喬伯特在唸高中,是400米和800米跑的全國冠軍。10月21日,消息傳來,圖西族極端分子暗殺了胡圖族的國家總統,兩個族群長期以來的仇恨激化為種族衝突,內戰一觸即發。圖西族的喬伯特赫然發現,自己成為了胡圖族友人的殺害對象。
他與300多名圖西族同胞慌忙逃難,但途中被捕。喬佰特目睹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遭胡圖族人用彎刀斬殺,他和另一些人被綑綁在汽油站,然後有人放火。他躲在燒焦的屍首堆裡,竭力保護自己。在惶恐之中,他聽到一把聲音:「孩子,你會安全的,你會活下來。」
八小時後,嚴重燒傷的他終於爬出窗口,被送到醫院。醫生說他傷勢嚴重,以後不能再跑步。這句話教小伙子的心往下沉──受傷前他中距離跑的成績已達參加奧運水平。
他用了三個月時間讓身體復元,他更需要心理上的康復。「我嘗試理解,為甚麼曾經是我朋友的人會變得如此兇狠。我要找方法讓自己積極向前。」信奉基督教的他讀《聖經》時,回想起在汽油站聽到的「說話」,突然覺悟:「仇恨不能解決問題。怨怨相報何時了,我選擇寛恕。」
兩年後,他再次參加長跑比賽。他於1998年考取到獎學金,遠赴美國德州升讀大學。他在大學畢業後結婚,搬到奧斯汀生活,在一間跑步用品店工作之餘,還成立了跑會,教人跑步。一些學校亦邀請他到學校教跑步和分享生命故事。奧伯特表示:「我想更多人知道,生活總會遇上不如意的事,但我們總得找方法向前。」
他一直記著家鄉遭逢種族衝突而留下的「疤痕」,相信上天讓他活下來必有原因。在布隆迪,每五名因病死亡的人,有一人死於經水傳播的疾病。喬伯特看到這項資料時心想:「何不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幫一把,為當地人提供潔淨水,讓胡圖族和圖西族社群分享,而不是互相殘殺。這是可以為推動和平而做的一件事。」
慈善基金Gazelle Foundation因而在2006年誕生。基金主力的工作是支援布隆迪社區建立潔淨食水的供應系統,迄今推展了63個項目,有近12萬人、50間學校、教堂和醫院受惠,受惠者無分種族和背景。
喬伯特念念不忘每年的10月21日,即布隆迪總統被刺殺而觸發內戰的一天。他選擇以「慶生」而非哀悼去記念。他說:「我失去了很多朋友和同學,我得到上天的祝福而倖存。幫助別人,是令自己釋懷的方法。」
他和一班朋友舉辦籌款活動,參加者用頭頂著20磅重的水,走上山,喚起公眾關注布隆迪社區對潔淨食水的需求,並且為相關的扶貧發展項目籌款。
前美國總布殊的女兒Jenna Bush Hager在大學時代曾經參加喬伯特的跑會,她說喬伯特的正向思維和態度令她敬佩:「你或會以為,他會因為慘痛的個人經歷而很痛苦和憤怒,事實是他通過跑步和教學釋放自己。從他身上,大家感受到純粹的愛和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