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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幫暴虐、濫伐森林,牛油果產業背後竟牽涉眾多不法勾當。「綠色黃金」如何演變成「血鑽石」?

今年2月13日,被稱為超級碗(Super Bowl)的國家美式足球聯盟(NFL)冠軍總决賽,電視上長現30秒長的牛油果廣告,內容描述在古羅馬的格鬥場外的市集,凱撒大帝(Julius Caesar)為與一群格鬥士者的粉絲外起衝突,但最後眾人吃著牛油果和牛油果醬,化解爭端。

據估計,這個廣告的費用,達700萬美元。

「超級碗」是美國收視率極高的體育節目,大家聚在一起看比賽時,粟米片配牛油果醬(guacamole),是不可少的零食。估計每年超級碗期間,美國民眾便消耗掉800萬磅的牛油果醬。因此近年,來自墨西哥的牛油果品牌「墨西哥牛油果」(Avocados from Mexico)時有在「超級碗」播放時段大賣廣告,以吸引美國人多買牛油果。

然而,今年的廣告可算得上是最不合時宜,因為美國衞生當局的一位檢查員,2月12日在墨西哥西部的米卻肯州(Michoacán)進行檢查時,在其公務手機上收到了威嚇的短訊,指會决定暫時中止墨西哥牛油果進口。

美國調查員在墨西哥遭威脅並非首次。2019年8月,美國農業部一隊調查員的貨車在被一幫匪徒攔路打劫。匪徒以槍威嚇美方人員,事後農業部已對墨國政府發出警告。

墨西哥是全球最大的牛油果生產和出口國,產量佔全球牛油果生產的41%。2021年,該國共生產出256萬公噸牛油果,遙遙領先於哥倫比亞、秘鲁、荷蘭等其他主要牛油果生產國。

墨西哥向美國的出口份額則高達80%,總值達30億元,因此美國衞生檢驗署的人員,會跨境到墨西哥境内進行巡查,以確保進口的牛油果,不會帶有任何可能損害美國本土農作物的疾病。

米卻肯州是墨西哥各州中唯一擁有對美出口授權的州分,這裡是墨西哥境内最大的牛油果生產地,各大黑社會集團會為了爭奪牛油地盤和利益引發衝突,黑幫和執法交火時有發生。

近年來,全球健康飲食的風潮吸引了人們對牛油果的熱捧。經濟和金融市場調查公司「RaboResearch」的資料顯示,單在美國,2010年至2020年間的牛油果人均消耗量增長了一倍,達到每年8.5磅以上。預計2026年,人均食用量將每年超過11磅。

在這一風潮之下,包括墨西哥在内的多個中南美洲和非洲國家掀起「牛油果熱」。由於利潤豐厚,過往從事販毒的墨西哥黑幫紛紛沾手牛油果生產,從種植、銷售到出口的各環節,連售賣料、殺蟲及僱用工人都被黑幫壟斷,因此有「綠色黃金」之稱。

黑幫又向牛油果農勒索「保護費」,以綁架和威嚇手段要求果農出售農地。在米卻肯州,估計每年15%的牛油果利潤要落入黑幫集團之手。大型黑幫從牛油果生意中賺到1.5億美元,遠高於他們販毒所得。

一些果農抱怨政府應對不力,自行組織自衞隊,保衞當地社區和牛油果農場,其中一支自稱為「鄉鎮聯盟」(Pueblos Unidos)的自衞隊,有大約500名成員。

此外,人們大量開熱帶雨林,開墾牛油果園,引致水土流失,雨林中的原生生物消失,包括墨西哥森林里的帝王蝶(monarch butterfly)的棲息地。

有人批評,墨西哥的牛油果生產商,花費巨額金錢賣廣告,卻無意推出認證,以確保售賣的牛油果沒有涉及黑幫的勾當,或來自被砍伐的熱帶雨林。

米却肯州坦西塔羅(Tancitaro)市,被稱為「牛油果之都」

基於牛油果產業背後牽涉的複雜的犯罪活動,飲食界近年來不乏抵制牛油果的呼聲。經營多間餐廳的愛爾蘭米芝蓮星級名廚麥克馬宏(JP McMahon)年前更把牛油果比喻為「墨西哥血鑽石」(blood diamonds of Mexico),停止在其餐廳提供墨西哥牛油果。

他說: 「牛油果被視為健康食品,但它對環境和社會的影響卻適得其反。」

英國連鎖墨西哥餐廳「Wahaca」去年10月加入了用蠶豆、青辣椒、萊姆、香菜等替代食材的粟米片沾醬,代替傳統的牛油果醬。餐廳創辦人湯瑪西娜∙麥爾絲(Thomasina Miers)說: 「如今全球各地對牛油果的強烈需求,導致它們價格飆漲到連產區的原住民都買不起。」

然而,這些倡議行動似乎無減人們對牛油果的熱情。而墨西哥牛油果產業界人士,包括農場主、果農和物流從業員,只能在黑幫集團和消費者的夾逢中,艱難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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