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2歲的肯尼思(Kenneth Williams)一生都在美國紐約布魯克林區度過,但直到2018 年,他才了解到紐約市弗農‧貝恩懲教中心(Vernon C. Bain Correctional Center)這座水上監獄的情況。該中心是由一艘五層樓高的駁船改裝而成的羈留設施,停泊在東河(East River)南布朗克斯(South Bronx)工業區外的淺灘上,長度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長,看來像一艘裝滿貨物的貨櫃船,共可容納800人。
當年,肯尼思因罪行被扣留了幾個月。他還記得戴著腳鐐經過狹窄的人行橋,進入懲教中心時,腳下是渾濁的河水,傳出惡臭,踏在船上甲板上,即時有往下沉的感覺。肯尼思說:「每隔一段時間,你會感覺這艘船正沉到泥淖裡。這種情況清楚地提醒我們,這個地方根本不適合關押人。」
船上原本藍白色的外牆生鏽,下雨時會漏水,偶爾會導致電器短路。在囚者擠在狹小牢房裡,夏天酷熱難耐,睡床之間相隔僅幾吋。肯尼思說:「如果你側臥,與鄰床的囚犯面對著面,你的膝蓋會碰到對方,更會感覺到他們呼出的氣息。」
儘管在2014年,健力士紀錄大全確認為那是世界最大的水上監獄,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所綽號「船」(the Boat)的水上監獄存在。
1992年,當時由於市內最大的監獄賴克斯島(Rikers Island)有人滿之患,紐約懲教局開設了弗農‧貝恩中心,作為臨時羈留設施。這個監獄營運了超過30年後,最近終於關閉,約500名被關押者和200多名職員會遷移到賴克斯島。
近年來,船上發生了多宗被關押者在羈留期間死亡的事件。例如2021年9月,24歲的斯蒂芬‧卡杜(Stephen Khadu)因淋巴細胞性腦膜炎(lymphocyte meningitis)死亡,他的家人將死因歸咎於監獄環境惡劣,他的食具有霉菌和遭老鼠噬咬過的痕跡。
一年後,48歲的囚犯格里高利‧阿塞韋多(Gregory Acevedo)因涉嫌搶劫而被拘留,他從駁船跳入東河後傷重死亡。他的妹妹辛西婭‧阿塞維多(Cynthia Acevedo)說,她很高興這座水上監獄關閉,但她補充,更多城市監獄設施應要關閉:「格里高利和很多其他人一樣,需要的是住宿和治療,而不是監獄。」
為民眾提供免費法律諮詢服務的紐約市「城市正義中心」(Urban Justice Center)一位社區員埃德溫‧桑塔納(Edwin Santana)雖然歡迎關閉弗農‧貝恩懲教中心,但他說:「當局只是將在囚人士從一個惡劣的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惡劣的地方,對我來說沒有分別。每位市長都向賴克斯島投入資金,僱請人員或維修設施,但賴克斯島情況依舊。」
法律援助協會(Legal Aid Society)也發表聲明表示:「這艘船一直是該市監獄不人道的有力象徵,但它關閉無助解決困擾紐約市的監獄管理問題。」
美國使用船隻關押在囚者可上溯到獨立戰爭初期,但一直存在爭議。1960 年代,紐約懲戒專員提議用改造過的船隻安置囚犯,但被其他當地官員否決,認為這些船隻會影響遊客對該市的觀感。到了1980 至1990 年代,居民的想法開始改變,當時毒品泛濫,被逮捕的人眾多,令賴克斯島的關押人數達到歷史最高水平,成本低廉的水上臨時關押設施應運而生。除了弗農‧貝恩號,更有另外四座水上監獄,包括兩艘由渡輪改裝的監獄船、一艘名為「愛之船」(Love Boat)的運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