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29日,極具菲律賓特色的「吉普尼」(Jeepney)汽車司機展開一連三日的全國大罷工,抗議政府淘汰這類車輛的計劃。這行動加上菲律賓近日受「厄爾尼諾」現象導致的極端高溫影響,所有公立學校要停課。
平日首都馬尼拉的街頭到處車水馬龍,色彩鮮艷的吉普尼穿梭來往,但這些車輛車齡已高,污染嚴重,加上隨便在街頭讓乘客上車下車,讓當局非常頭痛,原本計劃在4月30日底全面淘汰吉普尼,改成較環保的小型巴士,結果引發吉普尼業界不滿,發起罷工。
吉普車製造商薩勞汽車公司(Sarao Motors)的營運主管李奧納德‧薩勞(Leonard Sarao)說:「這對業界是沉重打擊。」薩勞的祖父李奧納多‧薩勞(Leonardo Sarao Sr.)在1950年代創辦了這間公司。當時菲律賓剛開始棄用四輪馬車而改用機動的公共交通公具,薩勞汽車公司成為首批生產吉普尼的公司之一。
這間家族企業在馬尼拉擁有龐大廠房,產量在1970至1980年代達到頂峰,每月生產50至60輛吉普尼。隨後,其他交通工具陸續出現,需求開始下降。到2014年,薩勞汽車公司的吉普尼產量降至每月只有10輛。
2017年,菲律賓政府推出「公共汽車現代化計劃」(Public Utility Vehicle Modernization Program,簡稱PUVMP),計劃將以傳統柴油為動力的吉普尼升級成使用潔淨柴油的「歐盟4型引擎」(Euro 4 engine)或電力驅動的小型巴士,並配備無線網路、閉路電視和空調等。薩勞汽車公司進一步受打擊,目前每幾個月才有一張訂單。
薩勞說,雖然薩勞汽車公司可以生產符合政府環境和安全規範的現代吉普尼,但其價格是傳統吉普尼的三到四倍。他又說,他們的產品也無法與入口的汽車競爭。
吉普尼最初由二次大戰時美軍留下的二手吉普車改裝而成,菲律賓人加裝了車頂,也把底座加長,後面裝置了兩排長長的坐椅,成為中型客車,在馬尼拉都會區或其他大城市間行走,為市民提供便捷的交通服務,至今已近80年。由於車費低廉,最平約23美分左右。吉普尼與巴士和三輪車等,成為菲律賓最重要的公共交通工具。
吉普尼的車主更喜歡在車廂外加上華麗裝飾,從聖母瑪利亞、歐美歌影星、籃球明星、卡通人物,以至教宗方濟各的畫像,可說是菲律賓最標誌性的交通工具,有「道路之王」(The king of the road)之稱。
估計目前菲律賓大約有18萬輛吉普尼車,其中絕大多數車齡在15年以上。吉普尼由於使用柴油,比一般車輛排出更多廢氣,而且車速緩慢,加劇交通擠塞問題。同時司機經常不遵守交通規则,經常超載。
多年來,菲律賓政府計劃引入新的小型巴士,以改善道路的混亂情況,但新車價格高昂,雖然政府願意補貼一部分費用和提供低息貸款,一般吉普尼經營者仍是覺得買新車會讓他們揹上一筆債務,以載客的收入根本難以負擔。
政府建議的解決方案是由行走同一條路線的吉普尼經營者和司機共同組成「吉普尼運輸合作社」(Transportation Cooperative),集合資金來購買小型巴士,以便獲得銀行融資,減輕轉型的財務負擔。但這些車輛連同合作社的入場費將高達280萬比索(48,500美元),比吉普尼的價格(15萬至25萬比索)高出10倍以上。
吉普尼現代化計劃造成很大反彈,有人認為這是向弱勢社群開刀,也有人認為政府根本沒有提供足夠的支援和配套措施,計劃也一再拖延,原定在今年4月30日為最後限期。
57歲的胡里奧‧迪毛納漢(Julio Dimaunahan)在馬尼拉經營吉普尼車,並加入了一家合作社,他說:「我們很難買到現代化的吉普尼車……負擔不起這個價格。」
菲律賓全國司機和經營者聯合協會(PISTON Land Transport Coalition)發言人珍‧阿蒂恩扎(Jan Atienza)說:「由於現代化所需的資金很多,小型運營商和吉普車司機將無法負擔,最終大公司可能會壟斷了該行業。」
專門研究菲律賓交通系統的研究員吉娜‧加塔林(Gina Gatarin)過去曾研究其他亞洲和非洲城市的交通改革,她認為,自上而下的方式推動此類計劃,不大可能成功。她說:「要創建一種少污染、對每個人都更安全的交通工具固然重要,但這不應該以將司機趕出勞動市場為代價。」
菲律賓人更不希望新型小巴的設計失去經典吉普尼的特色,其標誌性的外型可能會從街上消失。他們希望,與其淘汰吉普尼,政府不如想辦法,改善這種菲律賓獨一無二的特色車輛。